7月3日,据外媒报道,似乎每天都有多家大型公司加入到广告商抵制Facebook的行列中来。最初是The North Face、REI和Patagonia,然后Verizon、Hershey和本田美国公司。现在,星巴克、Levi‘s、Diageo以及其他数十家大型广告商都加入了抵制行动,抗议这家社交媒体巨头的内容和广告页面上出现的“仇恨内容”和错误信息。
这场抵制行动始于6月中旬的#StopHateforProfit,这是由反诽谤联盟、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NAACP)、Sleep Giants、Color Of Change、Free Press and Common Sense等人权和非盈利机构发起的抗议活动。该联盟呼吁企业7月份暂停在Facebook及其子公司Instagram上发布广告。
抵制运动的最终目标是迫使Facebook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审查和遏制发布在该平台上的种族主义、疫苗错误信息、反犹太主义、暴力威胁和其他有负面影响的内容。就连扎克伯格的员工也在反抗他。今年6月,Facebook无视自己的标准,允许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总统发布威胁性信息,公司员工上演了一场虚拟罢工。
抵制活动几乎每天都会引起媒体的报道,因为记者们一直在积极追踪参与这项活动的新企业支持者。从外部看,这看起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新媒体巨头盔甲破裂的证据。但戳破表皮看看下面,抵制只给扎克伯格的帝国带来了微不足道的公关担忧。
如此多的大公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注意到了#StopHateforProfit的呼吁,这可以从两个方面解读。第一,美国企业界刚刚在2020年初夏发现Facebook充斥着仇恨和错误内容,并希望删除它们。然而事实上,没有人相信这会成功。因为公司的领导者可能很早就意识到Facebook上充斥着肮脏的污垢,但为了留住广告资金却视而不见。
第二种、也是正确的解读方式是,该组织向#StopHateforProfit组织者低头,它给首席执行官们提供了一个机会,以非常、非常低的代价在公众眼中宣称自己拥有更高的道德地位。然而,没有哪家大公司会因为在历史上销售缓慢的月份里取消Facebook的广告而遭受经济损失,而这个月份又恰巧是在经济衰退时期,同时也是半隔离期的低支出时期。要求公司在2020年7月抵制Facebook有点像要求嗜酒如命的人在禁酒地区戒酒以便遵守斋期规则。
不过,抵制运动也为大公司提供了好处。在这方面,这是广告商和媒体平台之间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长期拉锯战中传统的一部分。广告商通常对向他们出售广告空间的平台感到不满,无论是印刷、广播还是网络平台,因为他们认为广告属于一种勒索业务,就像征税或抢劫一样。十年前,他们对电视网提高必看电视的广告费率感到愤怒。几十年前,不满的矛头指向垄断当地媒体市场的大型日报。对广告覆盖率或广告费率感到恼火的公司会以他们自己的、不那么有原则的、临时的广告联合抵制行动进行反击。
不过,史上可能从来没有一个像Facebook这样的垄断广告平台(除了谷歌),所以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广告商对其积聚起来无穷的怨恨。通过减少Facebook 707亿美元的年收入,哪怕只是一点点,公司的老板们就可以以相对较小的成本剥离广告业务。
Facebook的大部分广告收入来自数百万家中小型公司,这些公司依赖于其有效的、有针对性的广告。2019年第一季度,其广告开支排名前100位的广告商只贡献了不到20%的收入。此外,Facebook的股票已经从抵制运动的打击下反弹。据分析人士称,7月份抵制活动造成的Facebook年度收入损失可能低至5%。Facebook上的每家财富500强广告商都可能陷入火山裂缝中难以自拔,而该公司仍将在开采黄金。
当然,7月份抵制活动带来的负面宣传损害了Facebook的声誉,但那会有多严重呢?向Facebook投放广告的中小型企业不会加入抵制行动。他们负担不起,因为Facebook让他们赚了很多钱。用户也不会加入,大约70%的美国成年人使用Facebook。这项服务已经成为美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要求人们放弃这项服务1个月就像要求他们放弃手机或冰箱一样。
为什么我们应该为大公司参加的抵制行动鼓掌,#StopHateforProfit或其他任何人都还没有解释。它们真的在道德上优于Facebook吗?参加抵制Facebook行动的企业,以前也几乎都曾成为抵制目标。可口可乐经常因其行为而遭到谴责,雀巢旗下的Blue Bottle Coffee Holding始终是抵制者的最爱,福特、惠普、辉瑞和Chobani也是如此。
而最新加入抵制行动的星巴克,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人在某个地方呼吁抵制这家咖啡小贩,理由多种多样,比如其把黑人赶出了某家连锁店,不尊重警察,支持同性恋权利,要求咖啡师不要穿BLM服装,承诺雇佣难民,并为携带枪支的顾客提供服务等。
作为受第一修正案和第230条保护的企业所有者,扎克伯格完全有权告诉他的批评者,Facebook上出现的内容是言论自由的产物,如果他们不喜欢,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这不是扎克的作风。如果他的生命依赖于原则,他是不会信奉原则的,他更乐于吸收批评者的意见,让Facebook变得更大、更坚不可摧。
去年,媒体记者迈克·艾萨克(Mike Isaac)注释了一篇刚刚发表的扎克伯格专栏文章,展示了这位科技大亨的思想是如何进化的。面对在网站上压制什么样的言论,如何区分政治言论和政治广告的棘手问题,扎克伯格宣布他愿意将这些问题委托给立法者和监管机构。艾萨克将这一声明解读为试图进行貌似合理的否认:一旦遵守法律法规,扎克伯格可以耸耸肩,告诉批评人士,如果他们对Facebook的运营方式有任何问题,他们可以向联邦政府提出申诉。
艾萨克继续指出,扎克伯格自愿将Facebook的资产,包括Facebook、Messenger、Instagram和WhatsApp,置于更大的监管枷锁之下,这样可以获得另一个优势。作为占主导地位的社交媒体公司,Facebook很容易负担起监管的成本,而初创公司可能负担不起,因此它的主导地位可能会继续下去。
记者威尔·奥雷莫斯(Will Oremus)最近撰文阐述了一个重要观点,他将Facebook的抵制与早期广告商对谷歌YouTube部门的抵制相提并论。2017年和2019年,Verizon、沃尔玛、百事可乐、迪士尼、雀巢和其他公司反对在他们的广告旁边播放不受欢迎的视频。然而当YouTube建立了更严格的内容规则进行安抚后,广告商们又回来了,使得该部门“作为一项业务变得更大、更强,而不是更弱”。
奥雷莫斯认为,我们可以期待Facebook模仿YouTube的做法。扎克伯格会像面对公关危机时通常会做的那样,让步、道歉,并承诺未来会有更好的行为。他已经向当前的抵制运动低头,承诺标签那些有新闻价值却违反其政策的内容,比如特朗普的某些帖子,删除旨在压制选民投票率的帖子,猛烈抨击呼吁暴力或公开表达种族主义的广告。
当Facebook在今天的抵制活动中变得越来越强大时,你或许会问:整件事情是否从一开始就是Facebook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