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Tracy Qu and Coco Feng in Beijing   编辑丨嗷嗷猪

字节跳动被特朗普政府逼到了墙角，后者现在表示，如果TikTok想要继续运营，它必须在90天内出售其全球短视频的美国版——这关系重大。

分析师们表示，美国市场不仅是这家中国互联网公司全球雄心的风向标，而且由于存在一系列复杂的法律和技术障碍，要想达成交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特朗普在周五宣布的命令中说:“有可信的证据让我相信字节跳动……可能会采取威胁到美国国家安全的行动。”

特朗普在8月6日发布了一项行政命令，禁止在美国与TikTok进行某些交易，除非字节跳动在45天内撤除该交易。特朗普对腾讯控股的超级应用微信也下达了类似命令，但具体细节尚不清楚。

分析人士表示，虽然字节跳动的最新举措给了它更多时间来出售TikTok，但它也加强了特朗普对该公司的法律控制。

据各种媒体报道，微软立即成为收购该美国业务的领先者，许多其他公司也加入了竞争，比如Twitter。但正如《华盛顿邮报》上周报道的那样，微软完成收购的可能性很小，Twitter的可能性更小。

尽管微软已证实，它正在寻求收购TikTok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业务，但其联合创始人比尔 盖茨(Bill Gates)将这项潜在交易形容为一个有毒的圣杯。

盖茨在最近接受《连线》杂志采访时表示:“谁知道这笔交易会发生什么。”“但是，是的，这是一个毒药圣杯。”

鉴于TikTok仅在中国的姊妹应用程序抖音获得了大部分收入，一些观察家吹捧ByteDance首席执行官和创始人张一鸣可能会简单地退出美国市场的可能性，但是失去美国将是一个吞噬的苦头。 对于张来说，可能会在短期内减慢TikTok的整体增长速度。

“TikTok已经处于一个不可能的境地，”乔·阿尔巴诺在他的分析服务“Tech Cache”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说。“它要么被购买，要么被禁播，两种情况都不太可能让它继续走红。”

包括法国在内的其他西方国家也对TikTok展开了调查，理由是该公司咄咄逼人的数据收集方式侵犯了个人隐私，对国家安全构成了威胁。据《悉尼先驱晨报》报道，与美国不同的是，澳大利亚最近的一项调查发现，澳大利亚并不构成安全威胁。

字节跳动当然还有第三种方式，那就是在法庭上挑战特朗普政府的决定。字节跳动表示，它正在寻求这一途径，称它将“寻求所有可用的补救办法”，以“确保法治不被抛弃”。不过，截至报道公布，该公司尚未提起诉讼。

字节跳动没有立即回应对本文中提出的问题进行进一步评论的请求。

但专家表示，出售TikTok带来了一些复杂的技术问题，比如审计所有代码和服务器，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数年时间才能解决。

TikTok和字节跳动家族的其他应用程序因其人工智能推荐系统而闻名，该系统可以根据用户的兴趣向他们提供经过整理的内容。

Tiktok 和今日头条两者都列出了类似的机制来匹配用户对内容的兴趣。在功能和技术上，TikTok与其他字节跳动产品类似，会考虑三个因素：用户在应用程序上的互动，比如喜欢一个视频或关注一个账号;内容包括什么——对于短视频来说，像是声音和标签;以及用户所处的“环境”，例如用户的语言偏好、国家设置和设备类型。

与此同时，TikTok还提供了用户直接感兴趣之外的一定数量的视频内容。

不过，制定代码只是第一步-系统需要对用户数据进行反复培训，而工程师，战略和运营人员之间需要共同训练用户数据，因此尽管市场上的推荐算法来自同一来源，但不同市场的推荐算法却有所不同 据熟悉这项技术的人说。

路透社(Reuters)上周援引一位匿名消息人士的话说，TikTok与其中文版抖音和字节跳动旗下的其他公司共享技术资源，它的服务器代码仍部分共享于其他字节跳动产品。

“退一步说，潜在分裂的细节将是复杂的。微软，或者任何购买TikTok的公司，都需要在做出任何实质性改变之前，对所有的代码、服务器、商业合同、流程，甚至员工进行审计。”帕特里克·杰克逊说，他是前国家安全局研究员，现在是隐私软件公司Disconnect的首席技术官。“我怀疑这可能至少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

Kobre & Kim驻上海律师、美国司法部国家安全部门前检察官韦姆斯(Wade Weems)表示，这些公司在一两个月内清理干净一切的可能性“轻描淡写，充其量是极小的”。

威姆斯表示:“从那时起，他们将不得不与美国政府谈判，争取后者监督、检查或实施任何控制措施的权利……直到交易完成。”

在宣布与字节跳动的谈判时，微软承诺“确保TikTok美国用户的所有私人数据转移到美国，并留在美国”。

因此，根据路透社的报道，特朗普和立法者们所寻求的明确的“隔离”可能需要一年或更长的时间。

阿尔巴诺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管理代码，如果它需要被删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潜在的国家安全问题仍然存在。这适用于任何可能收购它的公司，而不仅仅是微软。”

抛开技术困难不谈——分析师表示，TikTok如今在美国像以前那样自由运营的前景非常渺茫——而这可能会给它在印度和欧洲等其它主要市场的雄心带来麻烦。

根据数据提供商Sensor Tower的数据，在2020年上半年，TikTok在美国的下载量为4900万次，应用内收入达到2860万美元，几乎占到TikTok应用内收入总额的60%。尽管TikTok在印度的用户数量超过了美国，但它在收入中所占的份额较小。

“整个印度市场几乎没有支付能力，”Sensor Tower分析师 Nan Lu 表示。“实现货币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为印度的经济发展还没有达到中国的水平，所以不能用中国互联网发展的速度来预测印度市场的互联网发展速度。”

在广告方面，Forrester Analytics预计美国在社交媒体上的支出将达到374亿美元，而印度只有17亿美元。弗雷斯特(Forrester)高级分析师王晓峰表示:“就货币化而言，美国市场比印度市场重要得多。”

“如果没有美国，TikTok生态系统就无法运转，”陆说。“失去美国市场将是一个折翼的过程，该公司肯定想保住它……以社交媒体为例，我们从未看到欧洲开发出像Facebook和YouTube那样受欢迎的应用。”

Nan Lu 补充说，美国市场是其他市场的领头羊，美国的用户习惯被其他地方效仿，如果没有美国的TikTok，很多有影响力的人可能会转向其他平台，影响全球业务。TikTok颠覆了美国科技巨头，这是它在全球取得突破性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与此同时，印度政府刚刚屏蔽了包括TikTok在内的一些中国应用程序，称它们非法使用数据，并在用户下载这些应用程序时从他们的手机中秘密收集信息。这项禁令出台之际，中国和印度在喜马拉雅边境的紧张局势正在加剧。

最后，专家们表示，字节跳动对美国行动成功发起法律挑战的机会还不确定。

“字节跳动的法律挑战将是困难的，但不是不可能的，”Weems说。

字节跳动在声明中提到，特朗普8月6日的行政命令“没有经过任何正当程序”。

“这可能表明可能存在正当程序索赔：换句话说，无论是在CFIUS程序期间，还是在与实际的《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行动有关的过程中，都没有给公司公平看待的任何证据[ Weems说：“因此，TikTok无法提出有意义的回应，这可能违反了程序正当程序的权利。因此，TikTok无法做出有意义的回应。”

Weems说ByteDance也可能会提出第一个修订挑战。

他说：“ TikTok可能会利用一个广泛的挑战，即特朗普的行动会限制其应用程序中发现的想法的内容，而不是将TikTok限制为演讲论坛。” “这将违反第一项修正案和言论自由权。”

最后，该公司还可以“等到美国大选之前，看看[如果情况有所变化]，但是失去近两个月的美国使用量可能无法完全恢复，”Weems 说。

这可能是一个注定要失败的策略，因为民主党前总统候选人提名的乔·拜登也不是TikTok的粉丝，并且最近告诉工作人员从手机中删除该应用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