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亏损32亿、8年估值500亿、全球第一个折叠屏手机的制造者、徐小平为错失投资它而懊悔……如果还原生产柔性屏产品的柔宇科技，这些都是它立体的一面。

它还和华大、光启一起被称为“深圳三大骗”。

柔宇卖什么？卖给谁？一直亏损靠什么活？为什么招股书中自曝公司将存在持续亏损并有退市风险？

在递交科创板IPO招股书后，这家近年来一直备受争议的“独角兽”，给了外界得以窥视它真实面貌的入口，以往种种猜测的准确性也得以验证。

01

3年亏损32亿

政府补助一年拿近3000万

此次IPO获受理，柔宇科技拟募资144.39亿元，是科创板已上市的企业中募资额第二高（第一名为中芯国际的532亿），在科创板目前排队企业中，仅次于仅次于京东数科的204亿元和吉利汽车的200亿元。

但尽管成立了8年之久，在大众印象中它仿佛还是一家创业公司，胃口之大多少令人吃惊。

天眼查显示，创立至今，柔宇科技历经13轮融资，背后投资方阵容堪称豪华，包括IDG资本、深创投、基石资本、越秀产业基金、盈科资本等等。

知名天使投资人徐小平曾称，“（柔宇科技）是我做投资以来，一个真正错失的项目。每次看到他们的好消息，我都心如刀绞。”

柔宇科技是做什么的？

据公开资料，公司在柔性电子产业链中主要从事中上游全柔性显示屏、全柔性传感器、柔性集成电路的设计及制造，并涉及下游不同行业应用产品及解决方案的开发。

公司的主营业务收入均为通过核心技术生产的产品，包括柔性电子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并为客户提供柔性电子解决方案，主要应用于智能移动终端、智能交通、文娱传媒、智能家居、运动时尚和办公教育等行业。

也即，柔宇的客户群体既包括B2B的企业，也有B2C的消费者。

落到公司已经生产并销售的具体产品上来，有柔性广告屏、柔性自拍杆、柔记智能手写本等，当然也包括柔性屏手机。

据创始人、现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刘自鸿介绍，在移动终端领域，柔宇的折叠屏手机的弯折标准次数达到180万次。在交通领域，柔宇将柔性屏技术应用在飞机上，可减少飞机自重，一架飞机一年可以省100万美元的燃料费。

那么，柔宇从B端、C端口袋里掏了多少钱？

招股书显示，报告期各期，公司通过核心技术生产产品的收入占营业收入比例情况如下：

来源：柔宇科技招股书

2017年至2019年以企业解决方案为主要收入来源，但占比呈逐年降低趋势。

2018年开始，消费级产品营收贡献占比逐渐提升，2020年上半年，占比突破至77.98%，成为主营收入项，主要原因是2017年底发布了智能手写本柔记和2018年首发可折叠柔性屏手机柔派。

遗憾的是，公司盈利速度远远填不上亏损的窟窿。

2017至2020年1-6月，柔宇科技实现营业收入为0.65亿元、1.09亿元、2.27亿元、1.16亿元，对应归属于母公司普通股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3.59亿元、-8.02亿元、-10.73亿元和-9.61亿元，三年半累计亏损31.95亿元。

但公司发展总是要用钱的。

除了投资机构总额过百亿元的融资支持，在招股书的另一项里写道，2017年、2018年、2019年和2020年1-6月，公司其他收益为760.31万元、1,122.48万元、2,706.42万元和2,379.09万元，主要为政府补助。

在AIoT时代，柔宇科技可以说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公司曾表示，过去几年的发展离不开国家、广东省和深圳市政府对科技创新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

很难想象，靠政府补助而活，难道这是柔宇自信的源泉？

02

失意的柔性屏

神秘的大客户

在招股书中，柔宇一直强调自己的核心技术。位于核心技术之首的，是公司自主研发的超低温非硅制程集成技术（ULT-NSSP），柔宇是这样解释的：

它是超低温非硅制程集成技术通过自主研发的新型材料体系，可使温度更低，器件结构更简单，工艺流程更简化，设备及产线投入更小。采用该技术的全柔性显示屏具有更好的弯折特性和可靠性。

据新10亿商业参考（ID：xsy-shangyecankao）查询，ULT-NSSP是在LTPS技术上的一种优化和进步。相比LTPS，ULT-NSSP省略了高温脱氢、离子注入等复杂工序，精简了工艺制程。因此，从理论上，柔宇的柔性屏生产线成本更低，生产良率也得到了一定提升。

为了达成这样的技术，柔宇也是下了血本。

报告期内（2017年-2020年6月30日），公司研发费用分别为16,043.57万元、48,839.15万元、58,617.64万元和 58,269.60万元，合计达18.17亿元，占各期营业收入比例分别为247.87%、447.88%、258.25%和 502.01%，是该3年半间营收总数的3.5倍。

柔宇表示，报告期内，公司研发费用率显著高于同行业上市公司平均水平，主要原因为公司与上述公司所处的发展阶段不同。

柔宇研发费用率与可比公司对比情况，来源：柔宇科技招股书

截至2020年6月30日，公司拥有技术人员1,028人，同一时间公司员工总数为1,551人，技术人员占员工总数的比例为66.28%。

其中，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包括刘自鸿、余晓军、WEIPENG（魏鹏）、袁泽。刘自鸿作为公司创始人，负责公司整体技术方向的把控，技术路线的决策和商业方向的决策。

在创立柔宇前，刘自鸿的身份是前IBM员工，江西人，83年生人，17岁以当地理科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26岁获得斯坦福大学博士学位，3年后创立柔宇科技。

在这样的研发投入下，2018年，柔宇率先发布了全球第一款可折叠屏幕手机——FlexPai柔派，之后又发布了柔派第二款产品FlexPai2。

来源：柔宇科技招股书

回顾2020，折叠屏手机是年度科技热度关键词之一。三星、摩托罗拉、华为、小米纷纷亮相，苹果的折叠屏手机专利也被曝光。

但随之而来的是诟病频出，先不说售价平均在1万元以上，因为技术不够成熟，折叠屏铰链时间久了也会断开，“可折叠”噱头被人称为是翻盖手机的翻版。

柔派的销量回报可谓惨淡，新10亿商业参考（ID：xsy-shangyecankao）打开京东商城发现，一代柔派销量1200+，二代柔派销量1000+（京东评价数目即是商品的销量），讽刺的是，后者发布后数天内京东商城预约量一度达到30万人。

招股书中柔宇介绍，公司采用直销和经销相结合的销售模式。经销模式下，公司将产品通过各类经销商销售至消费者；直销除了官网和电商旗舰店，还会开设线下店。但据媒体调查，在深圳大本营，柔宇目前也只有一个直营门店和8个线下经销商。

有自媒体人评论，

柔派手机似乎更像是一个“取悦”资本市场的“自嗨”式产品。

再深挖招股书，我们还会发现另一个蹊跷的地方。柔宇自称积累了中国移动、中国电信、Vertu、空中客车、路易威登、泸州老窖、东方演艺集团、格力电器等一批企业级知名客户。但报告期内贡献销售收入的TOP大客户，却另有其人：

广东佰成、壹梁实业、上海松诚等等，无一与柔宇B端的目标科技类大客户吻合。

其中，壹梁实业从柔宇创立初期就开始与其合作，引述网易清流消息，壹梁实业法定代表人张健在面对“壹梁实业是不是柔宇科技客户”这一问题上，两次给予了回避的答案。

类似情况的还有柔宇科技披露的2019年第二大客户星享科技，一家经营范围为“技术推广”的公司，向柔宇购买的会是柔性屏相关的解决方案或产品吗？

招股书上，柔宇披露的另外一个信息似乎佐证了这一质疑，在报告期内，柔宇的全柔性显示屏，2019年产量突破30万片，但实际销量仅为5.2万多片。

03

自曝风险：无法保证盈利

上市后亦可能面临退市

种种问题不影响柔宇在业界的明星地位，在《2020胡润全球独角兽榜》中，柔宇科技以300亿人民币估值在排名第70位。资本市场看好柔性屏幕的发展前景。

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报告，预计到 2025 年全球柔性电子行业的市场规模将达到 3,049.40 亿美元，2019 年至 2025 年的年复合增长率约为 144.71%。

2019-2025全球柔性电子市场规模，来源：柔宇科技招股书

柔性电子行业发展历程及未来发展趋势，来源：柔宇科技招股书

招股书中，柔宇表示，作为行业的先行者，公司在技术和业务范围方面目前尚无完全可比公司。但倘若将它与三星、华为、苹果等一起放到桌面，柔宇在供应链布局、品牌影响力以及产能上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在最引以为傲的手机柔性屏幕技术都尚未真正大规模应用之前，任何的市场空间都是想象，任何对柔性屏的“押注”可能都会存在风险。

据北京商报采访的多位产业观察人士看来，

“柔宇柔性显示技术的差异化能力究竟如何，目前在行业内还没有得到公认，而由于缺乏大型客户的支持，柔宇的产线规模、量产能力、良率水平等都需要进一步验证。”

“柔宇坚持的柔性屏等技术和产品的应用前景到底有多少，商业和消费潜力又将于何时引爆，目前无法预测。”

新10亿商业参考（ID：xsy-shangyecankao）特别留意了招股书中柔宇重大事项提示一页，柔宇科技表示，公司持续亏损的主要原因是公司产品仍在市场拓展阶段销售规模较小且新产品的研发需要投入大量资金。预计未来一段时间，公司将存在持续亏损并将面临如下潜在风险：

1、公司无法保证未来几年内实现盈利，上市后亦可能面临退市的风险

2、公司在资金状况、研发投入、业务拓展、人才引进、团队稳定等方面可能受到限制或存在不利影响

3、公司收入可能无法按计划增长

4、公司亏损金额可能持续扩大

报告期内，公司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分别为-35,800.52万元、-61,188.02万元、-81,052.13万元和-38,609.19万元，公司主要通过股权和债权等融资渠道补充营运资金。

为解决公司规模发展的资金需求，公司曾将其所拥有的唯一土地使用权抵押等重要生产经营资产质/抵押用于向银行申请借款，也曾多次向中国银行分行、汇丰银行分行申请短期借款，以满足经营管理需要，补充流动资金，甚至向高管众筹216万资金救急。

柔宇烧钱的同时，无比缺钱。对于此次IPO高达144亿的募资金额用途，柔宇列出了开/研发项目和补充流动资金。

面对外界质疑，刘自鸿曾亲自回应，“希望大家多些耐心。”但柔宇自己先等不及了，IPO成为柔宇一赌胜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