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9日,王一博所属经纪公司乐华娱乐成功在香港上市。首日大涨37%,市值超过50亿港元,1月20日开盘后继续涨,市值已破51亿。
很多媒体都在说,乐华的6成收入,都来自王一博这位“顶流”,言谈间,似乎是一个小鲜肉撑起了一家公司。
然而,关于乐华娱乐,有一句噱头十足却也足以让人“慕了慕了”的评价——
“小鲜肉背后站着女魔头。”
这家公司的真正老板——杜华,在明星产业领域同样赫赫有名。
然而,上市成功只是第一步。2022年两位“老炮儿”顶流凡人和峰子,都毁于下半身乱来,代价不菲。
艺人下半身这点事真是一言难尽,怎么避免塌房呢?一家同样从事练习生培训的艺人经纪公司主理人S想了一招,“最好是禁欲,从小培养。没吃过,就不会去想。”
业内某顶流的前经纪人Lee看法稍宽容,“从小禁欲倒也不必,但走偶像这一行,就像太监进宫,既然你选择了进宫,就得学会自我阉割。”
因下半身而塌房,只是“顶流”“偶像”“练习生”们的冰山一角。
无论韩产的爱豆,还是国产的顶流,又或者“出口转内销”、“自产自销”的偶像练习生……他们或畸形或加速的成长生活应该是怎么样,他们背后的组织与资本又会给他们多大的自由度?
如今,乐华娱乐上市了,这些偶像产业积习已久的弊病就能一扫而空?
在乐华橙色的地下集装箱里,那些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的空心铁棍,与挥汗如雨的真假富二代们,在爱豆行业水土不服、四面楚歌而愈发惨淡的今天,又该如何纠正自己已经跑偏多年的人生?
从小“去人化”的机械培养“禁欲”真的可以规避艺人塌房吗?
“只要你别塌,我就还能做你妈?”
这些问题不只是杜华应该面对和思考。2022年9月13日午时,乐华就王一博“被包养”“嫖娼”的传闻向公安机关报案。
杜华何尝不知道:王一博只有一个,且顶流不可复制。
在爱豆观察者香香眼里,王一博的唱跳实力在乐华练习生里,无疑是最能打的一个,但14岁开始就被乐华“圈养”大的王一博,本就不是一个像蔡徐坤、张艺兴那样“能搞事会来事有追求”的爱豆。
看起来“对艺术和事业没有多大折腾劲儿,给他点什么外卖就吃什么”的“怂”孩子王一博,继续留在乐华反正是稳妥的选择。这不正是杜华的天选之子吗?毕竟,杜华选拔练习生的第一标准正是“听话”。
其他更多的练习生们呢?
曾经在乐华做过练习生的莫迪告诉「文娱春秋」,“我们这些练习生就像是一匹匹赛马,眼睛只看得到给自己划好的道,外面的世界已经被两边的板挡起来了。”
难道,未来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吗?
距离蓬勃热闹的“2018年偶像元年”才去过4年,其中与“真·顶流”的新冠病毒纠缠就长达三年。
爱豆偶像的好时光就这么昙花一现。
到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熬过地狱却没有到达天堂的,又何止练习生们。
会好吗?
前经纪人Lee和「文娱春秋」聊起这个市场的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就是一个轮回,熬过低潮期都会重新回来,也许不是以选秀或者爱豆的形式回归。市场上现在不都还有很多人还在吃当年超女快男的红利吗?”
只是这个周期是多久?尚且未知。Lee喊话杜华,“别嚯嚯了,存点钱吧。”
|爱豆全行业的希望破灭
|乐华的苦日子刚刚开始
在2022年9月初乐华娱乐第四次上市失败后,论心理阴影面积,同行们的不比杜华本人少。
“本来,乐华上市是寄托了全行业希望的”,一名艺人经纪公司的主理人S首先体会到了“唇亡齿寒”:
“三年吸金28亿,已经是这个圈子能拿得出手的最好数字,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连这样的乐华都得不到市场认同,那我们其他人会更失落。乐华上市不成功,对行业是一个伤害。爱豆行业太难了。”S向「文娱春秋」如此感慨。
漂亮数据背后一贯财大气粗的乐华日子难不难?
经纪人Lee对「文娱春秋」下结论,“当然难,不难她何必急着上市圈钱?”
流火七月马不停蹄忙着上市的杜华,还上了一个热搜“杜华在干什么”,词条内容是:叫不上名字的四男两女以朝圣姿态围绕在“杜女王”周围,人手一张面膜——杜老板这是要转身微商女王了吗?
资本在腾挪周转,2022年初退出乐华股东的她还迅速投资了几个螺蛳粉品牌,倒是有名有姓不避吆喝。
缺钱就找钱,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杜华也一直是个坦荡直爽的人,“此次上市募集资金将主要用于艺人管理”。
除此之外,还可以如何解释杜华的上市执念呢?
2016年的一部电影《梦想合伙人》,被称为女人版的《中国合伙人》:
姚晨联手郝蕾和唐嫣,白手起家一路开挂,公司18个月就上市。该片制作人杜华这么看这部以自己为原型的电影,“18个月做上市我觉得不叫奇迹,其实现在很多电商就是那样,非常快的。”
但是这样的神话,只在电影里和杜华有缘。现实中的杜华,上市之路走的很艰难:四轮冲击,四次折戟,天不助她,永远差那么一口气。
如果你不是股民,或许愿意给谋求上市的乐华释放一点善意:谁不想在年华最好的时候托付良人卖个好价?毕竟近几年乐华娱乐营收利润双增长,上市的好时机是到了。
当然,故事的反面是:乐华和股东都等不起了,再不上市摇钱树王一博也要飞走了。
一个月前已然通过聆讯,未料资本最后还是不买账,认为“估值较预期有出入”,发售率仅有27.21%,卖不出去只能撤回,原计划7号的上市,凉凉了。
乐华与资本市场的距离,真的只差最后一口气吗?
「文娱春秋」有不同意见:
接受资本大考却失败的不是顶流王一博,更不是偶像老板杜华,而是脆弱的“乐华模式”。
资本市场的逻辑确实与粉圈不同,并不是遍地韭菜任人割。
乐华上市“狼来了”的故事在第四次之后,割韭菜的意图已然司马昭之心了,但资本市场并不会在一棵顶流摇钱树吊死。
过去三年里给乐华贡献了四五成收入的王一博,即使续约至2026年,也并不能撑起乐华的资本半边天。如果王一博起了作用,那也只是膨胀了杜华上市的心。剩下的路,得靠杜华和乐华模式自己走。
当然,资本想听的,也并不是乐华绝对且唯一C位杜华的故事。
尽管这位偶像型老板,是艺人管理市场612亿规模里占比1.9%排第一名的大姐大,但每日被数以百万计的粉丝私信“辱骂”:
“只想赚快钱,只喜欢听话好拿捏的艺人,公司模式单一经营运作,草台班子只学了韩国一个皮毛……”
持续给资本讲故事的,只能是“乐华模式”。但“乐华模式”可以吗?
事实证明,这套学师韩国,涵盖训练生选拔、艺人培训、艺人运营及艺人宣传在内的,覆盖艺人管理全生命周期的系统化模式,有且只生产出王一博这一位顶流和曾经差点登顶却黄粱一梦的男团UNIQ。
可见杜华一直言之凿凿的“我的经验可以复制”,首先在乐华内部就没有复制成功过。
其实杜华真正要面对的困境还没开始——上市失败之后,失落的岂止处于臀部尾部的同行,还有身后的资本。
如果杜华讲不出漂亮的故事,华人文化(2014年起持股14.25%)、字节跳动(2018年起持股4.74%)、阿里巴巴(2020年起持股14.25%)……这些站在杜华背后的男人们,等不起了。
招股书显示:“如果乐华娱乐未能在2022年12月31日、2024年9月30日或2024年10月31日之前完成上市,将面临(这三位)优先股股东的巨额赎回要求。”
股东变债主的戏码,听着有点残酷。乐华最大的难关可能还在后面。
|idol杜华的故事很热血
|但乐华的故事不动听
在乐华家族12周年的衍生品“乐华小卡”里,除了旗下艺人,杜华本华的小卡赫然在列。“杜华已无”,在闲鱼二手卖场,属于抢手的那一波。
老板非艺人,但与艺人同为公司产品,拥有自己站姐和粉丝,会被抓街拍送热搜上封面,并且因上了封面而被吐槽抢了自己艺人的资源……杜华是第一人,也是把自己的偶像价值开发到最大的一位。
一定程度上,杜华实现了自己少女时的梦想:曾经以林青霞为榜样,对着家里的穿衣镜拼命练习霹雳舞,为了被星探发现而在南昌街道“走”了三年的她,如今以偶像老板的身份让旗下艺人的粉丝们也能为自己尖叫,buff值拉满了啊。
经纪人Lee眼里,“杜华当然是idol,她一直是一个很能豁得出去但也卸不下自己偶像包袱的人。从追星到造星,她的个人行为里,是有很多包装成分在。”
在《乘风破浪的姐姐》里,并非选手的她,看到舞台上的大门打开,第一反应是:“哇,我要出道了,我好希望有个星探发现我。”
有人问,卖面膜的杜华不尴尬吗?那是Ta不知道杜老板的起家史:
一无所有的北漂女孩,曾经可以把南方3块钱的CD倒卖到北京卖十块钱,大大方方稳坐C位卖个面膜又有何辜?
“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敬杜华是个奇女子。毕竟她是可以工作到生孩子当天,还接老板的电话,“当时我正在打无痛,我说,等我几个小时,我生个孩子。”她的这个孩子赵小果,与后来的乐华公司一并诞生成长于2009年。
在此之前,杜华的职场顺风顺水,28岁便做到当时最大的数字音乐供应商——华友世纪公关总监及音乐总经理。
2005年2月4日华友世纪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成为第十八家中国概念股,这是杜华入职第二年的事。在华友世纪工作了五年的杜华,除了职位晋升,还种下了纳斯达克的种子梦,所以她的电影《梦想合伙人》里,“才会有三个女人选择在纳斯达克上市。”
2009年,华友世纪被盛大收购,刚生下孩子两个月的杜华没有加入新东家,选择了创业。可是,杜华当时的初创公司仍属传统经纪模式,已经被日新月异的互联网时代抛弃,抵押了房产的她拿着自己的贵人、空中网创始人杨宁最后的300万投资原地打转。
天不绝华。
2010年,和韩国SM解约的韩庚回国,在光线、华谊、天娱和太合麦田的争抢中举棋不定。当他被杨宁带到杜华面前时,全方位展示杜华智慧的名场面来了:杜华开出让韩庚出任“明星股东”的条件——这份平等和尊重当场就震撼到在韩国做练习生多年备受“凌辱”的韩庚,决然加入“除了老板的勇气足,其他啥也没有”的乐华。
正是韩庚的筑巢引凤,不仅给乐华带来了黄征、周笔畅、胡彦斌等歌手,还帮着架构了韩国练习生培养体系。
2010年,全国街舞大赛16强的王一博被乐华娱乐选中,成为乐华第一批送往韩国的练习生。在2014年乐华第一个男团UNIQ出道之前,是那一波歌手撑起来乐华的门面。
杜华的魄力和能力,业内是服气的:一杯咖啡签下韩庚,两分钟说服谢娜,五分钟签了陈好,20分钟拿下黎瑞刚的3个亿。旁人听上去的杀伐果断,背后是杜华的专业敏感度和稳准狠的方针。
韩庚给杜华打开的新世界大门是韩国工业化造团,可惜UNIQ出道便遭遇限韩令昙花一现,但给乐华留下了一个王一博和“杜妈妈”的称号,“我只大他们十来岁,一开始觉得,怎么就叫我妈了?后来觉得亲切,反而他们叫我杜总的时候,觉得格外生疏。我们不像韩国那样等级森严。不管是艺人还是练习生,有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聊。”
“杜妈”的人设立起来了,她的孩子们正是一波一波“送出去养的别人家的孩子”。
听上去逻辑有点别扭,别人家的孩子,乐华斥巨资送到韩国养,回来便能认杜华为“杜妈”?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唯一的姐”?能养好吗?甚至,能养熟吗?
杜华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过,“听话人品好”是选择并长期持有练习生的第一标准,经过内部运作和外部整合,公司与艺人形成了较好的“鱼水”关系,“66名签约艺人中有55名为乐华训练生计划毕业生,艺人在训练和长期工作中对公司形成了归属感”。
业界同行眼里,只有财大气粗的乐华有“不爽就开”的底气,不是乐华不缺钱,是杜华更有魄力。曾经在接受易立竞的采访“风险投资啊,如果哪个练习生不行怎么办?”,杜华干脆利落,“是天使投资,投错了就是投错了,我让他立刻就走。”
曾经在韩国做练习生培训老师的JING苦笑,也就是乐华才有这么大的勇气止损,普通的艺人经纪公司,哪里舍得已经大笔砸出去的钱。结果就只有一个恶性循环,“说实话,我教过的练习生里,中国练习生要比韩国练习生懒得多。就因为他们觉得既然公司已经给我砸钱了,不会被公司轻易淘汰掉。”
深陷塌房漩涡的丁泽仁、李权哲,并未出现在乐华最后一版招股书里,NEXT组合中已不见二人名字,“乐华七子”变“乐华五子”。这个处理方式,想起来了没?和德云社对“孩子们”“斩立决”的处理如出一辙。
“立刻就走”在资本市场也来不及了。就问一旦上市,哪支股票能经得起这样一轮又一轮的突发暴击?
都知道2014年以王一博为首的UNIQ不是糊掉的,而是在顶峰时期消失的,杜华都还没有来得及兑现自己的赌注“赌一个亿造星,输了就退出娱乐界”,UNIQ就成为了历史。
文娱行业的风险不可控,在艺人领域尤其明显,韩国的练习生体系在多年工业流水线的夯实下,只是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风险。
杜华设想的挺美,“乐华模式不是在刻意打造顶流,而是在艺人管理储备上实现百花齐放和梯队式、多元化发展。顶流的成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包括自身业务能力是否过硬,作品是否得到市场认可,演艺规划是否可持续发展,否则就可能昙花一现。公司不能只是依靠顶流,要有更多多元化的艺人,大家梯队化发展比较好。”
现实是,2020年到2022年前四月,王一博一己之力分别贡献了乐华总收入的36.7%、49.5%、56.8%。
这一套被杜华移植到中国后,除了不可复制的顶流,稳定的流水化艺人生产线并没有实现,有且只有王一博一个亲儿子负责赚钱养家。
这也是即使在影视寒冬的这三年,即使乐华的收益比几大影视公司还要好得多,但资本依然不会青睐乐华的原因。
资本看内容,影视公司有内容,乐华不是没有内容,是内容产品不稳定不过关:头部合约时间有限,腰部翻车又翻船,尾部……周期越来越短越来越水的培训下,他们啥时候能出头跟上节奏啊?
杜华上市筹钱用来做艺人管理,做到“手有余粮心里不慌”,但是她这如意算盘,八百个心眼子的资本又怎么会不清楚?
说到底,资本看衰乐华,主要还是因为王一博这个爆款之外,乐华并没有完整复制韩国练习生模式形成强劲的产业链,导致没有故事可讲。除此主业之外,影视剧创投、音乐制作、虚拟艺人没有一项能站在头部赢利地位。作为乐华最成熟的业务,2019-2021年,艺人管理业务营收分别占同期总收入的84%、87.7%、91%。
|经验从来没有复制成功过
|爱豆练习生模式在中国水土不服
2020年在乐华做过练习生的男生莫迪告诉「文娱春秋」,他的练习生生活包括“声乐、舞蹈、乐器、表演、音乐创作、形体、公众沟通、艺人行为守则等等一系列专业课程培训。
但是曾经在其他经纪公司做过三年练习生的他,对乐华还是失望的,“论专业严格,乐华并没有比自己期待的更好充其量只是模仿了韩国练习生训练的皮毛;论训练强度,乐华比另一个直接把韩国老师请来北京培训的公司差远了;但是论机械的洗脑,一家比一家强。”
在他眼里,三观和认知还未成熟的十几岁孩子们在“你们一定会赚钱的,你们一定会火的”灌输下,更是看不清楚自身的能力和位置。一旦不在导师视野管控中,便尽情自信放纵躺平的大家已经在聚光灯的幻觉中。
莫迪觉得,“这也是乐华或者练习生群体塌房如此之多的原因吧,心气比人气高。还不能以艺人的标准要求他们,把他们当成邻居家十几岁的小孩可能就更容易理解他们的行为。更何况,不同于韩国练习生少至三年,多达十几年的训练,我们的训练更加短平快,三到八个月就敢出道,怎么比?”
把练习生如此“去人化”成一台机器就可以保证练习生培养的“成活率”,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莫迪说他们这个群体,“在最丰富的年华,一天十几个小时被关在练习室里,没有生活阅历,没有更多生活体验,未来也只会唱跳,不会演戏,更不会生活。”
结果呢,只会报复性的反弹,“你是我唯一的姐”之丁泽仁和李权哲便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爱豆观察者香香承认,“乐华爱豆的实力、作品以及知名度,在并不太优秀的内娱圈,差不多可以说是品质最高的。”2018年《偶像练习生》开始,乐华的艺人以“大公司、严要求、高标准”备受粉丝期待。
行内人Lee补充道,“是佼佼者。但是,乐华专业又不专业。”
Lee解释,专业在于,模式、姿势在专业的,复制了韩国那些爱豆经纪公司的模式,这一点没错。但是,调料对,厨具对,同样的菜谱,怎么做出来就不一样了呢?做菜和吃菜的人不一样。人,才是决定性因素。
不同于韩国娱乐高度的市场化,落地有打歌、有签售、有综艺,都可以满足粉丝,上升也可以创造价值引领潮流。
杜华自曝国内的现实是,“我们公司的艺人老是跟我讲,杜妈我要发新歌。我说我特别支持你,但发完以后我不知道有没有出口。”打歌舞台长期欠缺的后果是,粉丝并不能建立真正的用户习惯和成熟健全的偶像评价体系。
Lee也诧异,竟然可以在不关注作品的情况下,以调侃爱豆或老板等边边角角的东西来圈一波又一波的热度?
不同于韩娱的偶像用作品来绑定粉丝,数字互联网时代的内娱,爱豆们和粉丝之间被技术激发出更多的场景和消费方式:粉丝见面会、综艺节目、带货、热搜、出周边,甚至连机场接机都得钱说了算。
一旦这条快钱的产业链打通,公司和爱豆谁还愿意好好搞作品啊?
打通得多彻底?君不见抖音背后的字节跳动和淘宝背后的阿里都是乐华的大股东。
当然,关注一下乐华的作品,就更惨烈了,不专业倒也罢了,更要命的是“不中不韩”。
据Lee对爱豆市场的了解,“尽管他们也有固定合作的音乐家,但是好的歌早就被韩国第一批选走了,乐华选回来的只是韩国剩下的散曲小样。不是他们排不到第一波去选,而是他们不愿意花更多的80万,只愿意30万‘捡漏’。”这样的散样,国内没有“打歌舞台”这一点致命的BUG环节,也无可厚非了。
香香给这种心理做了个精确的总结,“就想花小钱办‘大’事呗。”
这还不是根本。根本在于,“业内都知道乐华的组织架构只有经纪团队,不存在‘有审美的选品团队’,没有Producer(制作人)。”
在乐华的宣传物料里,会列出来优势的两大部分:艺人宣传团队共28名(截止2022年4月30日),如何如何资深有经验;艺人运营团队共55名。制作人呢?架构里不存在。
乐华有的是什么?
“地下的一个橙色集装箱,三五个人,没日没夜的练。”
孟美岐、宋昭艺等人都在综艺节目里提到“乐华地下室、乐华集装箱”——这也乐华公开的一个传统。
苦不苦?苦就对了,“要是你胖了的话,选管就会拿着空心的铁棍,胖0.1斤打十棍。”
这就够了吗?先看看家里银行卡有多少钱再来考虑投资自己做练习生,乐华的练习生,公开的背景,大都是“少爷(贾富贵)、富贵花(朱正廷)、富婆(吴宣仪)等”级别。
站姐们给爱豆的生活一手操办,也源于练习生时的物质之苦。练习生老师JING告诉「文娱春秋」,“乐华还算不错,至少提供住宿。其他小公司送出去的孩子,在异国他乡首先得想办法解决自己的住宿问题。 ”
只有没有经济的后顾之忧,才可能all in。
这也因为,不同于韩国孩子从小就浸淫在全民娱乐的“选秀文化”中。莫迪说,“国内的小孩从小的第一选择是九年义务教育,如果有做艺人的梦想,还要经过学业和练习生的抉择:如果不能出道,学业之路都不能继续,就是两头空了。”
JING觉得,内娱经纪公司尤其急于求成,“不像韩娱练习生甚至长达十几年的培养,内地公司更希望短期就看到成本回收。相比同行的加速,杜华还相对有耐心。”
但是背靠资本的杜华,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如此看来,上市失败,对于乐华和练习生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孩子急,父母急,杜妈更急。本来三年熟的植物,催成半年熟,伤害的除了植物本身,还有土地。中国这块爱豆沃土,伤到了,再来王二博王三博也不会成为顶流了。
另一方面,依靠粉丝选秀、打榜、砸钱获得的资源和曝光度,对于爱豆和经纪公司来说也是一柄双刃剑。成也粉丝,毁也粉丝。一切已经不在经纪人和杜妈的控制之中。
|杜华别嚯嚯了存点钱吧
|爱豆们就先蛰伏等待吧
乐华的今天,复制韩国练习生模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作用是,借了2018年的东风。
2018年被称为偶像元年。那一年的风口,乐华确实飞上了天。王一博、孟美岐、吴宣仪、程潇、范丞丞、朱正廷、黄明昊、李汶翰……纷纷出圈。
深耕偶像业务快十年了,乐华的业绩这才爆发和漂亮起来。
风停了呢?
《偶像练习生》《青春有你》《创造101》之后,选秀节目被叫停,东风不再。塌房当然不是乐华最可怕的危机。怕的是无房可塌。四年过去了,流量在线的还是当初那波人。新人呢?
“让偶像的力量可以正确影响到年轻的一代。”
时至今日,杜华的这个梦想说出来都还只是梦想,JING听了笑谈,“这不打脸吗?”
杜华的偶像梦想并没有照进现实。乐华偶像的力量经由丁泽仁们的稀释,王一博一个人也难挽颓势。但乐华还在坚持,不推陈只出新。
2021年,传乐华要推出一档综艺《下一站,出道》。大概杜华考察了很久:如果韩国SM模式失灵了,不如试试日本养成系,让粉丝看到爱豆们从素人到艺人的过程。《下一站,出道》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推出。
2022年初乐华撤回香港IPO当日,也是新男团BOYHOOD官宣之日。这……有点儿“冲喜”的意思?
2022年9月10~11日在杭州,BOYHOOD首秀于《NNB无线闪耀演唱会》,但更像是一场自娱自乐。除了乐华自家平台,媒体舆论关注度之惨淡,可以忽略到不计。
2022年,乐华推出了多个偶像组合:包括前几日在杭州演出的男团BOYHOOD、女团name和偶像乐队never land,还有一家韩国男子演唱组合TEMPEST……四个官微粉丝数加起来仅有42万。
如果舞台、资源和热度跟不上新团的推出频率,那只有一个结果,出道即失业。
听到乐华新团的出道,Lee的反应简直操碎了心:“这年头这光景还敢推新团?”
Lee的玩笑开得一本正经,乐华的小卡可以设计的再漂亮一点,除此之外,杜华女士还是别嚯嚯扩张了,多存点钱好好过冬吧。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乐华家业,先守好喽。
当互联网瓦解了高墙,推平了门槛,爱豆们在个人领域有了流量,玩法要变一变了。
曾经练习生的莫迪们会选择怎么玩?在他的了解里,“很多练习生,真的想做网红,至少这样就可以带货。其实除了做练习生,大家还有有很多模式可以赚钱。赚个几万块钱,也不用像练习生那么多年那么辛苦,还要自律不能恋爱。”
莫迪的语气中,听出来一言难尽别和“梦想”较劲的意味。如果苦练N年的练习生只能去抖快卖螺蛳粉,“那我何必苦练那么多年?我大可选择做自媒体。”
香香说,国内的爱豆,如果坚持梦想,最好是培养复合型人才,唱跳之外,练练演技。
无论杜华的,还是爱豆的——所谓梦想,大概就是越是缺什么就越想什么。友情提醒杜华一句,也许这个时代缺的偶像不是训练生这一款。
杜华没有变——还是那个大家口中“爱豆行业内最能坚持做事的老板”,只是是寒窗面壁练习生的偶像模式,与当下的环境不匹配了。
Lee肯定的表示,“希望乐华越来越好,头部不倒,行业才可能更加生机勃勃。”送给未来的杜华,“但首先不要关注腐剧、不要关注出柜,不要关注塌房,希望真正能有点我们自己的有价值的东西来文化输出。”
杜华输出的欲望当然更强烈,乐华的未来其实已经在杜华的设计之中,“我们这么多年在海外都有布局,希望乐华是一个国际化的公司,可以为中国做更多的文化输出,让大家更了解我们。”
何其相像,这也是SM老板李秀满过去三十年梦想。但是李秀满有日本和大中国的市场来输出。那么乐华国内不能消化的偶像经济,总不能返回韩日输出吧?
目前能陪杜华出海的,恐怕只有和张一鸣联手做的虚拟艺人了。毕竟虚拟艺人再靠不住,充其量也只是抵抗一下“996”,还不需要做核酸和被隔离,爱出哪出哪去。
尽管已经上市成功,但绝非终点,上市不是避风港——有更急的浪,也有隐藏的冰山。
乐华娱乐的征程,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