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椰树牌椰汁因为「从小喝到大」的广告被推上风口浪尖，这件事告诉我们，广告既可以是企业收入增长的催化剂，也可能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对于很多收入主要依赖广告的互联网平台更是如此，比如字节跳动。最近有不少消息透露字节跳动今年定下至少 1000 亿的营收目标，要比去年翻一番，这个 KPI 的重担落在了信息流广告上。而信息流广告的压力，很大部分会由抖音承担。根据抖音 1 月发布的《2018 抖音大数据报告》，抖音日活突破 2.5 亿，月活超过 5 亿，是头条系内用户数最多和活跃度最高的 app。

而且相比起今日头条的信息流广告，短视频广告的 CPM 单价更高，这让字节跳动将更加依赖抖音的广告。变现的迫切从抖音不断降低门槛的广告就可见一斑，先是大举吸引良莠不齐的现金贷平台，随后又迎来了涉嫌盗版的网游，甚至还出现了兜售抗癌药的微商。

广告业务暂停整改后，抖音仍在敏感边缘试探虽然以抖音为代表的头条系产品在去年仍在高速增长，但因为广告内容审核不严也踩了不少「地雷」。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则是抖音在广告中调侃革命先烈邱少云，抖音广告业务被勒令暂停整改 10 天，连带受到处罚的还有搜狗等投放平台，但抖音最终也没能抵挡流量变现的诱惑。

在低调一段时间后，有媒体发现抖音已经向现金贷敞开了大门。「市面上叫得上名字的贷款平台，都能在抖音广告上看到了」。据界面新闻统计，抖音上已经出现了约 50 家左右的贷款产品，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其中不乏涉及高利贷、暴力催收、恶意扣款等劣迹的问题平台。在聚投诉网站 2018 年投诉榜单上名列前茅的贷款平台，基本都成了抖音的广告主。

而游戏广告在抖音出现的也越来越频繁，当中也包括了成龙、古天乐、陈小春等明星代言的「传奇」手游。不过有媒体实测 10 余款「传奇」手游，发现除了注册无需审核，也有不少换皮游戏。而在知乎上也有网友质疑一款在抖音上打广告的游戏涉嫌盗版暴雪的《炉石传说》。

尽管去年游戏业去年遭遇版号停发的寒冬，但依旧是抖音重要的金主。根据字节跳动的数据，去年 5 月抖音的游戏类广告已经是今日头条的两倍，只有不超过 15% 的游戏客户还没有投放抖音，而当时抖音的日活还不到 1.5 亿。

《财新周刊》一篇报道指出，游戏类广告的收入高到头条都想自己收归自营，有代理商透露「一天 30 万的投放基本两三天就能回本」，头条甚至开始限制对广告代理商的游戏类开户指标。除了信息流广告，抖音平台上另一类泛滥的虚假广告则来自视频博主。去年 3 月就有媒体曝光抖音平台成了「假货橱窗」，不少微商在抖音上山寨奢侈品，并形成了一条黑色产业链。

而最近有博主甚至开始在抖音介绍癌症疗法，并开始推荐抗癌药，有一段借美国前总统卡特治疗癌症推荐抗癌药视频获得超过 147 万的点赞，除了药物的可靠性存疑，也可能违反了广告法。实际上去年央视就曾曝光了今日头条刊登违法的虚假医疗广告，随后今日头条连夜发表声明道歉，并紧急下线相关广告。去年 11 月，今日头条再次因违法发布保健食品广告以及非处方药非法广告，被罚款 300 万元。

虽然这类广告不是直接由抖音直接发布，但内容监管是所有互联网平台都不得不面临的的问题。最近全球最大的视频网站 YouTube 就因为推荐了关于儿童色情的内容，遭到大量广告商撤下投放。已经有了今日头条下架三周，内涵段子永久关停的前车之鉴，字节跳动本应该对内容审核更加慎重。但随着现金贷等广告的放开，潜在的风险也与日俱增。

抖音广告泛滥背后，是字节跳动的千亿 KPI如果你常刷抖音，不知道有没算过刷多久会碰到一条广告。据了解，抖音的广告会出现在用户第一刷的第四条视频，之后基本每刷 5 分钟会出现一条广告，刷的时间越长广告出现的频率就越高。尽管广告增多不可避免影响用户体验，但事实上抖音的转化效果极佳。一名今日头条效果广告代理商曾向记者透露，同一类金融产品在「头条系」的获客成约为 300-400 元，不到百度的一半，这也是广告主愿意持续投放的原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去年 6 月抖音日活突破 1.5 亿，有今日头条员工告诉《财经》，头条 2018 年 400 亿的营收目标抖音要承担四分之一，当时抖音的日收入已经达到千万级，其中 90% 的收入来自效果广告。事实上抖音应该超额完成了任务，根据信义资本的估算，以 1.5 亿的月活的标准，抖音信息流广告的年收入能达到 95 亿元，加上其他业务总收入超过 200 亿，而实际上在去年 11 月抖音日活就突破了 2 亿元。因此在 2019 年抖音很有可能会成为字节跳动最重要的现金牛，面对张一鸣定下 1000 亿营收目标，抖音需要承担的 KPI 绝对不会比去年少。从2018 年 1 月到 2019 年 1 月这一年里，抖音完成了日活 3000 万到 2.5 亿的飞跃，也带动了广告营收的增长。但这样的增速能否继续保持是一个很大的问题，QuestMobile 的数据显示，去年 4 月份以来短视频行业用户整体增长态势急剧放缓，这将对抖音的广告收入增长形成不少压力。

今年1 月据彭博社报道，字节跳动预计 2018 年的营收为 500 亿-550 亿元，只达到了营收预期的下限，而且广告业务增长低于预期，虽然字节跳动不予置评，但抖音上门槛越来越低的广告或许一定程度上能说明问题。另一方面，作为一家以广告收入为核心的互联网平台，字节跳动也不得不和百度抢蛋糕。而且与百度依靠代理发展广告业务不同，字节跳动自己就拥有超过 1 万人的广告销售团队，当中很多就是直接从百度挖过来的。

其中抖音的商业化特别快，据 AI 财经社报道，去年 3 月今日头条的销售团队就开始大规模向原本头条的广告主推销抖音的信息流广告，有代理商透露不少抖音的代理商也是原来百度代理商。不过团队的壮大速度也追不上 KPI 的增速，有不少今日头条广告销售透露去年的 KPI 比 2017 年上涨了 3 倍，为了完成这一目标，电话销售部门的员工每天要打 400 个电话，但在很多销售看来这仍然是难以完成的任务，因此超过 50% 的电话销售会在一星期内离职。

这种激进的 KPI 导向让销售团队压力倍增，也很容易导致销售人员为了冲业绩游走在灰色地带，百度的「魏则西事件」就是在这中背景下酝酿出来。据《第一财经周刊》报道，不少头条销售为了冲业绩，每到月度或者季度末，会增加减肥药、增高药、保健品等「黑五类」产品的投放，尽管头条的广告投放也有多层审核环节，但销售们「总有空子可以走」。

抖音可以说是目前字节跳动最成功的一款产品，不仅国内用户月活超过 5 亿，也在美国等多个海外市场登顶应用榜 App Store 总榜。但「流量+广告」的模式已经面临不少问题，一方面是监管的不确定性，另一方面在国内外的互联网广告市场都将要和百度和 Facebook 等巨头直接竞争。有消息称去年 10 月今日头条已完成 Pre-IPO 融资，估值超过 750 亿美元，并在今年完成 IPO。不过如果在这个狂飙突进的过程中，过于重视商业效率而罔顾商业手段，最终可能会是得不偿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