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抖音@程前朋友圈 视频截图

曾因爱怼人而被称为“红衣大炮”的周鸿祎自己可能也没有想到，2024年刚开始，他居然作为被怼对象，成为了“程前事件”的当事人之一。

“我希望明年，我还能见到几位老师，穿红衣的，这么长时间的岁月都没有让他的性格变得收敛，因此对2024年他性格收敛我不抱任何希望，但是穿保守颜色衣服的，我希望他延年益寿、健健康康、长长久久。”

这是2024年1月5日晚间“2023年风马牛年终秀”，作为对话环节“围炉夜谈”主持人，一目十行创始人、“程前朋友圈”主理人的程前所说的结束语。

和他坐在一起的，除了喜欢身着标志性红衣的360集团创始人周鸿祎，另外两位“穿保守颜色衣服的”分别是御风集团董事长、万通集团创始人冯仑和深石集团创始人王石。

程前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和周鸿祎等人坐在一起，还翻了车？

程前，原本“风马牛不相及”

1月10日晚上，程前在个人号@程前Jason 上发布道歉视频。整个人不复此前视频中的神采，高赞评论也多为负向，比如“我已经把程前朋友圈拉黑了”。

这可能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1月12日，灰豚数据数据显示，程前的抖音大号“程前朋友圈”和个人小号“程前Jason”分别位居掉粉榜第7位和第12位，抖音累计掉粉超过5万。

但对于更多的吃瓜群众而言，没细看热搜的时候，压根儿不知道程前是谁。难道是那位主持过《正大综艺》的主持人程前？

程前在“程前朋友圈”里有一条发布于2022年7月的置顶内容，讲述了自己为什么能做商业访谈以及打算怎么做这件事。

他毕业于英国伦敦大学量化金融专业，在上海陆家嘴做了五年金融，考察过很多企业，也作为主持人或翻译和很多企业家、专家有过交流，能够以“上帝视角”看待商业行为，于是他决定创业做“商业访谈”。

“我可以很自信地说，这事儿一定能干。”他在视频中说。

程前确实把自己做成了抖音商业访谈头部博主，大小号加起来有近800万粉丝。

“冯仑风马牛”公众号上发布了程前对冯仑采访的文字内容，也附上了程前的简单介绍，2021年程前创立一目十行，拥有“程前朋友圈”这一核心内容产品，深度访谈超过200位企业创始人。

“冯仑风马牛”是围绕冯仑个人IP运营的自媒体品牌，既然做成了品牌，又是知名企业家，做一场年终秀活动也成了冯仑风马牛的固定节目，这就是“冯叔和他的朋友们”。

过去几年，曾经出现在这个场合的是2018年的崔永元，2019年的李斌（蔚来）、周航（易到用车），2020年的洪晃、杨天真（壹心娱乐），2021年的吴荣照（鸿星尔克）、王宁（泡泡玛特），没有一个是无名之辈。

2023年风马牛年终秀选择的是老少配，冯仑本人和两位同为商界大佬的朋友，搭配年轻的程前。“程前朋友圈”更是在特意打上“排名不分先后”的“特邀合作媒体”中排在首位，“吴晓波频道”紧随其后。

冯仑也接受了程前朋友圈的访问，差不多是被访问者中咖位最大的一位。在此之前，程前采访过的多数仍是年轻的中小企业创业者。

至少在翻车之前，程前也算是加入了冯仑的朋友圈了。

“不过黑红也是红”，互联网分析师张书乐表示，就像当初微博“约架”，骂名人也是一种出圈方式，程前这次也算是从私域流量之中完成了“破圈”。

作为主持人，程前本应是“捧哏”的角色，但他却不想当配角，而是希望成为一个控场的人。只是在这些无论在行业资历还是人生阅历上都有“碾压式优势”的大佬面前，程前的“自信”似乎成了一种“莽撞”甚至是失态。

周鸿祎倒是“发挥稳定”，没有在程前的面前丢了面子，调侃自己“你还没见过我真的吵架能力”，还主动客串起了主持人。

一向“活跃”更擅长利用流量的他在事后大方回应，称“年轻人犯点错很正常”，更是在12日下午搞起了“红衣公开课”，把“口才课”作为第一讲，要分享那些马云、张朝阳等人教给他的技巧，那些自己二十年摔打教训总结出的技巧。

“不装不端有点二”“当自己是nobody，别把自己当啥企业家”“擅长自嘲自黑，而不是自我吹嘘”，周鸿祎口才课里的核心经验，仿佛都意有所指。

程前，默默地坐在台下。画面切到观众席时，常常能看见低着头、穿着红衣的他。

在黑红之前，虽然大众知名度不高，程前的商业访谈却是做得风生水起。

他将自己定位为“正在做一个影响创业者的创业者”，程前朋友圈在2021年4月5日发布第一条抖音视频，该视频至今点赞超20万，账号累计获赞超过2570万。

程前最早访谈的是一位早餐店摊主，而如今出现在他的朋友圈里的，年营收上亿的创业者似乎越来越多，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他的内容影响力正在扩大。

这或许也是他能够进入冯仑视野的原因之一，年轻，有流量，有影响力。

前VC分析师安赛操盘过多个知识付费项目，去年他曾专门分析过“程前朋友圈”，时至今日，他依然认为程前的商业模式具备一定的价值。

据安赛此前的观察，程前朋友圈的定位颇准。内容重在讲创业者故事，从中挖掘能引起共鸣的亮点，一个非常核心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是你成功了，而不是别人？”

从受众角度而言，平凡人的创业故事比起商界大佬传说，更加接地气，甚至可能带来一种“我上我也行”的“幻觉”，换句话说，变现也更加容易。

而对于需要流量和曝光的中小创业者来说，与程前的合作关系更是可以直接带来流量，以至于销量。

由此安赛推测，程前的商业模式大概是两种，一种就是博主“恰饭”，付费访谈，甚至是为受访者导流卖货，从中分成；另一种则是卖“圈子”和资源。

程前的自述视频中也明确谈到，其变现模式主要是做创业者社群，形成私域的“程前朋友圈”，在其中做深度交流和链接。“私董会”则是升级版，提供一对一的小圈子服务。

第一种商业模式在程前朋友圈的视频页面也能看到一些端倪。受访者的名字、品牌或企业名称往往就会出现在“相关搜索”中，一键就可搜索；程前个人号最近发布的一条年终视频里，也植入了赫莲娜广告。

程前的自述视频中谈到，他们单个视频变现百万以上的例子有很多，能够为创业者提供“脉冲式的流量服务”。还有媒体报道称，目前程前的一条访谈报价“几十万左右”。

第二种模式现已经更新为“新火 新生代商业社区”，私域会员2198元/年，不加入会员几乎无法看到其中的任何内容；升级版“私董会”现在以“等贤研习社”的名义接受符合条件者的申请，费用高达59800元/年，据说会员已有约100人。

而在吸引冯仑之前，程前在平台那里也得到了足够的重视。2023年4月，他主持了抖音生活服务生态伙伴大会的主会场圆桌讨论环节，当时的参与者是来自业务一线的优秀服务商、机构、商家代表以及抖音生活服务业务负责人朱时雨。

安赛表示，客观来看，程前的生意显然做得不差，但或许是在自己的访谈中习惯了掌控和安排受访者的节奏，这一次的翻车更像是一种“个人定位”错误。

“程前以往更多地作为一个‘赋能者’去采访和挖掘中小商家的故事，跟真正的商界前辈坐在一起，他还是不免显得年轻了。”安赛说道。

程前的生意，还能做多久？

周鸿祎虽然一边在口才课上数次揶揄程前，或是花式夸奖董宇辉，一边也反复说着，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我年轻时候可能更狂妄”。

安赛同样认为，对于年轻创业者，不必苛责，需要给他们更多的成长空间，“大佬也曾年轻过。”

不过从商业模式上看，这次翻车事件或将对程前朋友圈造成不小的影响。

安赛表示，就“缓解焦虑”的层面来看，程前的商业模式接近于知识付费，甚至是从知识“进化”到了圈子付费。

但在当下，知识付费早已不再是一门好生意了。哪怕是资深前辈们，如今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得到App”、“罗辑思维”、“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等，这些罗振宇一手打造的内容或平台，一度让他的公司思维造物，差点儿成为“知识付费第一股”。

但在7次更新招股书、3次遭深交所问询后，思维造物最终选择在2022年主动撤回IPO。过于依赖罗振宇个人IP、用户付费意愿持续降低、缺乏核心的业务壁垒等问题始终困扰着这个曾经的资本宠儿。

此前，吴晓波旗下的巴九灵试图借壳上市，也以失败告终。

至于想要“影响创业者”的程前，也并不满足于缓解创业者的焦虑。他通过掌握更多的资源，一定程度上迈出了知识付费的圈子，“但并不多”，张书乐评价道。

在他看来，程前不仅没有罗振宇、吴晓波等人在知识、资源上足够的沉淀与调度能力，或者说“底子不够厚”，另一方面程前模式的可持续性同样存疑，创业者的经验讲述最终只会变成不同切入点的同义反复，“何况有时候成功其实是一种意外。”

这次黑红，或许能为程前成功吸引更多关注，甚至有人会注意到他确实有与更高资源对话的能力，但他过去一度营造的“精英”“高端”“犀利”人设却在事件之中有所崩塌。

张书乐表示，或许现在程前洗刷自己形象的最好方式就是，再也不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创业导师”了，老老实实做一个年轻的会犯错的创业者，与所有人平等对话或分享。

“等到真正能够掌控对话的节奏，问出有价值的创业问题，大佬还没能回答好时，他就可以‘开怼’了。”他半开玩笑地说。

有意思的是，当周鸿祎在口才课上问程前有什么问题时，程前先是说自己差得很远，问题也已经全部暴露在台面上了，周总还给自己留足了面子，然后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我的策略就是打不过就加入吧”。周鸿祎则是干脆地回应道，你也不需要加入，我做的生意和你的生意也互不竞争。

不知道程前还能在周鸿祎的朋友圈里留多久。